蒙学馆里的日子,对大多数孩子来说是平静的。
但对陈富贵而言,每一天都如同煎熬。
眼看着陈平安那个穷小子,不仅学问上处处压自己一头,得到先生的偏爱,还在同窗中赢得了越来越多人的敬佩。
自己这个原本众星捧月的地主家少爷,反倒成了没人搭理的边缘人。
这种巨大的落差,让他心中的嫉恨如同野草般疯长。
之前搞小动作、散布流言都收效甚微,反而让自己更加难堪。
陈富贵心里憋着一股邪火,总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回来。
机会,很快就来了。
这天下午,方敬儒先生因为家里有点急事,提前离开了蒙学馆,留下学童们自行温习功课。
先生一走,课堂里立刻松散下来。
胆子大的孩子开始交头接耳,甚至拿出偷偷带来的小玩意儿玩耍。
陈富贵看到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看书的陈平安,眼中闪过一丝狠戾。
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两个跟班,使了个眼色。
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,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,悄悄站起身,朝着陈平安围了过去。
陈平安虽然在看书,但经过那次后山遇险后,他的警惕性一直很高,加上内功带来的敏锐感知,早就察觉到了陈富贵等人的异动。
只是面上不动声色,依旧低头看着书卷。
“喂,姓陈的。”陈富贵走到陈平安桌前,故意用脚踢了一下桌腿,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陈平安缓缓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:“有事?”
“没事儿。”陈富贵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,“就是看你不顺眼。把你那本破书,借给哥几个看看。”
说着,伸手就朝陈平安桌上的书抓去。
这显然是故意找茬,想激怒陈平安,甚至引发肢体冲突。
若是以前,陈平安或许会像上次那样,按住书本,用言语反击。
但这一次,有所不同。
就在陈富贵的手即将碰到书本的瞬间。
一直安静坐着的陈平安,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,轻轻向旁边一滑,看似随意,却异常迅捷地躲开了陈富贵伸过来的手。
同时,脚下似乎“不经意”地一勾。
陈富贵扑了个空,加上前冲的惯性,脚下又被这么一绊,顿时重心不稳,“哎哟”一声,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,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。
“噗通。”
扬起一阵灰尘。
他那身崭新的绸缎衣裳,立刻沾满了泥土,狼狈不堪。
“哈哈哈。”
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学童们,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。
“富贵摔跤了。”
“摔得跟个大胖冬瓜似的。”
陈富贵的两个跟班也傻眼了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陈富贵趴在地上,疼得龇牙咧嘴,脸上火辣辣的,又听到周围的嘲笑声,更是又羞又怒,挣扎着想爬起来。
就在这时,陈平安已经站起身,弯腰捡起了陈富贵摔倒时掉落在地的一方砚台。
那砚台质地细腻,色泽温润,一看就不是凡品,比蒙学馆里其他人用的粗石砚台不知好了多少倍。
正是陈富贵平日里最宝贝的东西。
拿起砚台,陈平安走到还在地上挣扎的陈富贵面前,脸上露出一个“关切”的表情。
“哎呀,富贵兄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。摔疼了没有?”
一边说着,一边将手中的砚台递了过去。
“你的砚台掉了,快收好。这可是好东西,摔坏了多可惜。”
语气诚恳,仿佛真的是在关心他。